當(dāng)愛已成往事

傾訴人:小榮 記者 李迪
  “兩情若是久長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”,對于陰陽相隔的愛人,這句話顯得單薄許多。與愛人分別,她的痛苦無人能懂。
尷尬邂逅情定終生
  2000年,小榮從武漢來山東濟(jì)南姑媽家玩,可是沒有想到,剛走出濟(jì)南火車站的出站口,錢包就被人偷走了。小榮為了不讓姑媽擔(dān)心,就沒打電話告訴姑媽。于是,小榮只能選擇坐著公交車去姑媽家。她特意從前門擠到后門,就為了逃那一塊錢的車票??墒菦]想到車開了一半,售票員還是擠了過來,讓她補(bǔ)票,當(dāng)時小榮真想地上有個縫鉆進(jìn)去。鼓足勇氣對售票員小聲說:“剛才我的錢包被人偷了,現(xiàn)在身無分文了。”話音未落,身邊一個學(xué)生模樣的男孩掏出一塊錢遞給了售票員,還打著圓場說,“算了算了,事情又不大。”
  小榮偷偷地看了他一眼,他正微笑地看著她,四目交會時,小榮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善良和真誠。小榮的臉更紅了,趕緊向他道謝。下了車小榮才發(fā)現(xiàn),兩人居然同路。原來,他叫陳立,是濟(jì)南某高校的大二學(xué)生。那天,陳立一直把小榮送到了姑媽家。一路上,他的爽朗和熱情給小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隨后,兩人互留了聯(lián)系方式?!澳鞘俏业谝淮蝸砩綎|玩。那幾天里,姑媽姑父工作太忙,沒時間陪我,都是他作陪。濟(jì)南這座城市吸引了我,他也吸引了我。他帶我去游趵突泉、千佛山,帶我在芙蓉街里吃小吃。別看他文質(zhì)彬彬的外表,但總能逗得我哈哈大笑,幾次笑到臉抽筋?!毙s滿臉透著幸福。
  三天后的下午,小榮去看陳立踢足球,看著他從球場汗流浹背地跑向她時,小榮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絹,給他擦拭頭上的汗水。無意中和他目光相碰,陳立正笑瞇瞇地看著她,小榮紅了臉,驚覺自己的唐突。陳立卻抓住了小榮的手,驚慌之下小榮又胡亂擦了一把才跑開了。
  那天晚上,陳立照例又陪小榮在校園里閑逛。說不清是誰主動,不經(jīng)意間,兩只手握在了一起。走了好久好久,直到兩只手都汗津津的,都沒有分開。
  遇到陳立的那年小榮22歲,正是武漢一家國營單位的員工。這個崗位也是父母為她找了好多人才辦下來的。她很珍惜這份工作,可當(dāng)她和陳立的異地戀開始之后,她的心就被分成了兩半。他們的戀情在電話里升溫,在寒暑假迫不及待的相見里沸騰。每一次車站分別,他們都感覺到了生離死別般的痛苦。
  小榮越來越清晰地認(rèn)為,他將是她一生的戀人。
為了愛情她遠(yuǎn)嫁山東
  2003年,小榮25歲,陳立考取了濟(jì)南某高校的研究生。身為獨女的小榮終于作出了痛苦的決定,放棄一切,嫁到山東來?!霸诟改杆蛣e的火車上,我躲在車廂里,不敢看爸爸媽媽淚流滿面的臉。到了濟(jì)南,陳立來接我,我哭著對他說,你要一輩子對我好,不然,我爸媽都不會放過你。”小榮說。
  的確,他的家人對小榮都很好,陳立是個體貼的好男人,晚飯時間是他們一家人最快樂的時光,陳立會把學(xué)習(xí)上的趣事以及打工時同事間的笑話講給小榮聽,幽默又風(fēng)趣。一年后龍龍出生了,陳立更是一有空就包攬了所有家務(wù)。
  一家人經(jīng)常沉浸在歡聲笑語里,龍龍更成為了家里的開心果。
半個小時他們陰陽相隔
  然而,小榮沒想到幸福會如此短暫。當(dāng)一切都完美得無懈可擊的時候,命運的黑手卻突然給了她最沉重的一擊。
  2010年的一個冬夜,陳立在輔導(dǎo)完龍龍做完作業(yè)以后說沒煙了,于是他出了小區(qū)到馬路對面的超市去買煙??墒撬チ税雮€小時也沒回來,小榮以為他碰到單位的熟人了,也沒在意,就坐在客廳看電視等他。直到有人把房門敲得震耳欲聾,小榮急忙去開門看到一個鄰居說:“快去,你們家小陳出事了。”
  來不及穿外套,小榮赤著腳跑了出去。此時,小區(qū)外面的馬路上已經(jīng)圍滿了人。小榮瘋了一樣地擠進(jìn)人群里,看見陳立躺在那,身上全是鮮血,“我的眼前黑了,旁邊有人在把我往外拉,有人在我耳邊大聲地嚷著什么,可我什么也聽不見了?!毙s恐懼地回憶說。
  陳立就這樣走了。小榮整個人陷入了昏沉狀態(tài),連他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。小榮的父母從武漢趕來,陪著她過了一個多月,看她精神狀態(tài)好些才敢離開。讓小榮吃驚的是,似乎是一夜之間,婆婆仿佛蒼老了十幾歲。頭發(fā)已經(jīng)變得雪白,腰也佝僂了。小榮沒有哭,還一再安慰她,要她好好休息,把身體調(diào)養(yǎng)好。
丈夫離去與婆婆相依為命
  陳立走后,小榮、婆婆和龍龍三人一起生活。在小榮與婆婆相依為命的五年里,她盡職盡責(zé)地照顧這個家。晚上睡覺前,她總是習(xí)慣性地檢查一下門窗是否上鎖。
  有一天,她正打算休息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婆婆的房里還亮著燈。她推門一看,婆婆歪在椅子上睡著了,右手捏著毛衣針,左手拖著半截毛衣,毛線團(tuán)滾在地上。燈光下,婆婆滿頭的白發(fā)更是明顯。小榮不禁眼里一熱,趕緊上前去輕聲叫醒了她。婆婆醒了,不好意思地連聲說,“唉,人真是老了,怎么就睡著了,這還差只袖子呢!”
  安頓好婆婆睡去,小榮回到自己的臥室。想睡,卻再也睡不著了。那天晚飯后她接到了媽媽的電話,媽媽在電話那頭哭了,說小榮一個人太可憐了,讓小榮帶著龍龍回武漢去。小榮也哭了,如果她帶著龍龍走了,這個家就只剩下婆婆一個人了。
  婆婆是個善良的女人,三十多歲就守了寡,獨自把陳立拉扯大。當(dāng)初婆婆以為小榮要把陳立給“拐”到武漢去,死活不同意他們戀愛。她記得陳立為難地對她說,“我喜歡你,可我也要我媽,要不,你到濟(jì)南來見見她?”“我第一次見婆婆的時候嚇了一跳。她沒有像在電話里那樣大聲地訓(xùn)斥,而是始終不動聲色。直到我再次踏上回武漢的列車時,陳立才把一個紅布包的金鐲子鄭重其事地交給了我。他說,媽媽說了,我是個好女孩,她認(rèn)了我?!毙s一遍遍回憶著當(dāng)年的一幕。
母女情深不忍心離開婆婆
  在小榮這婚后的12年時間里,婆婆盡心盡力地為他們操勞。她下班回家,從來都是熱飯熱菜擺滿了桌,衣服洗得整整齊齊疊在床頭,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。后來有了龍龍,孩子全身的穿戴從來沒有讓小榮操過心。小榮和婆婆也從來沒有紅過臉。婆婆對她說話,永遠(yuǎn)是輕聲細(xì)語的。
  陳立在2010年走了,小榮和婆婆帶著龍龍,一家三代人相依為命,“如果這個時候我離開她,我不知道這位經(jīng)歷了喪夫喪子的女人,精神上還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。媽媽對我是好意,我明白,可我哪里離得開這個家,更何況,我老公還活在我的心里,從來不曾離去過?!毙s雙眼泛起了淚光。
  小榮說,失去他的那段日子真的很痛苦,想過去死,真正讓我恢復(fù)過來的是孩子的哭聲?!澳菚r,6歲的龍龍站在我的床邊一遍遍地對我說,媽媽,你不要離開我。我抱著龍龍淚如雨下,我突然清醒,是的,我還有孩子,還有婆婆,不知道她受到這樣的打擊,又該如何悲痛?!笨粗牌?,看著龍龍,小榮發(fā)誓,要替陳立來孝敬她。這個家,不能散掉。
替天堂的他為婆婆養(yǎng)老送終
  如今,陳立已經(jīng)走了五個年頭,龍龍也已經(jīng)讀四年級了。作為獨女的小榮,承擔(dān)著兩個家庭的重?fù)?dān)。每年寒暑假,小榮都會帶著龍龍去武漢看望父母,開學(xué)前夕又回到濟(jì)南照顧婆婆。
  小榮坦然了,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,雖然日子清苦點,但是還能堅持得住。她一定會替天堂的丈夫守好家,培養(yǎng)好兒子,孝敬好婆婆。(文中人物均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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