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郭付軍

全面考察保廉潔

董仲舒看到了對官吏考察的重要性，一次上書中他說，“扶衰止奸，本在吏耳”，函谷關(guān)以東的地區(qū)，物價上漲，人民饑餓死亡，盜賊紛紛起事造反，都是官吏治理無方造成的，應當“考察天下領(lǐng)民之吏”，優(yōu)化官吏的設(shè)置和使用，來消滅各種亂象，使“百姓各安其業(yè)”，達到善治的目的。

他提出了一套考察賢才方法：虛心向被考察人周圍的士人請教，觀察他所做事情的來龍去脈，要注重和其他賢才商量，征求大眾意見，了解到他們的內(nèi)心真實想法，更要深切地體諒他的情志，觀察他的喜好和厭惡，以省察是忠厚君子還是奸佞小人。還要考察他們過去的行為，并與當今的情況進行驗證，特別要觀察他們?nèi)粘５乃魉鶠?，要注意觀察他是否喜歡承受古代賢人的優(yōu)秀品質(zhì)，他的對立面是哪些人，他怨恨什么人，他所尊重的人，他經(jīng)常為何而爭執(zhí)，還要分別他們的親族和姻親，來分析他的成長環(huán)境。這一套選人用人的方法，直到今天我們看起來也是很實用的。

“試玉需燒三日滿，辨材須待七年期”?？疾烊瞬?，既看他的一時一事，也看長遠、看大局。董仲舒強調(diào)要看正反兩個方面，不能義氣取人。他說“聞其聲，則別其清濁；見其形，則異其曲直”。在濁之中一定要看到他的清；在清當中，一定要知道他的濁；在曲當中，一定要看到他的直；在直當中，一定要看到他的曲。不用顯著的遮蔽細微的，不用眾多的去掩蓋寡少的，要把好事、壞事、美事、丑事與他們各自的行為相對照，才能得出公正的結(jié)果，切不可以偏蓋全、一惡遮百善、一美遮百丑。真正能把黑與白分別清楚，就能選到真正的賢能之人。有了這樣的導向，老百姓就知道該如何去留進退了，國家就能實現(xiàn)善治的目標。

攬名責實，不得虛言

“沒有考核，就沒有管理”。官吏考核事關(guān)行政效率、吏治清明，對政治體系的運行和社會的發(fā)展安寧至關(guān)重要。

注重實績是古今通用的一條官員考核原則。董仲舒說“攬名責實，不得虛言”，要傾聽群眾的反映，看看他的名聲好壞，更要考察實際政績，在實踐中檢驗官吏的治理成果和實際貢獻，絕不能用虛有的名聲來代替官吏的實際表現(xiàn)。

董仲舒強調(diào)積累的重要性，從小事做起，從細處著眼。善惡都是慢慢積累起來的，“眾少成多，積小致巨”。做的好事積累多了，自然名聲顯達，德行彰著，自身也受人尊重。積善在自己身上，就好像逐漸長大而自己不覺察；積惡在自己身上，好像燈火消耗油一樣，人也不容易看出來。所以考核更要注重從小處著眼，從長期觀察，不拘泥一時一事，這就是“考其所積也”。

工作成績的產(chǎn)生不是一蹴而就的，要有一個積累過程，不能憑一時一事的表現(xiàn)來決定官員的實績好壞，要看長遠、看積累。他說“考績之法，考其所積也”?？己斯賳T政績的方法就是要考察他們所積累的功勞和過失。有時因為特殊的機遇，一個官員到任后短時間內(nèi)會產(chǎn)生突出的成績，但從長遠看，由于缺乏全局眼光和戰(zhàn)略思維，政績卻是平平的。也有的官員可能由于一時的特殊情況，到任不久就出現(xiàn)了失誤和問題，但從整個任期看，是有能力有魄力的，也能做出成績來。所以考核干部看短期也看長期，看成績也看過失，總體評價，實績?yōu)樯?，這才能得出公正客觀的考核結(jié)果。

如果本質(zhì)是善的，并向著善的方向努力，經(jīng)過不斷積累，事業(yè)必然會做大。官員到任，以“為天下興利”為目標，就象“春氣之生草”那樣，一點一點的積累?！笆且耘d利之要，在于致之，不在于多少；除害之要，在于去之，不在于南北”。特別是涉及有利于群眾的事情，毫發(fā)必興，不以利小而不為；有害民眾的事情，再小也必須革除。行者常至，為者常成。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(diào)的：“利民之事，絲發(fā)必興；厲民之事，毫末必去”。把“利民”作為執(zhí)政治國的價值標準，具有民本思想的積極意義。興利與除害兩者結(jié)合，來評價官吏的實績。

從 “文質(zhì)彬彬”

到 “先質(zhì)而后文”

董仲舒強調(diào)“賢愚在于質(zhì)，不在于文”。“文”“質(zhì)”是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兩個概念，廣泛應用于文論、人才、禮儀和社會治理特征等方面。就人才來說，“文”指外在表現(xiàn)，“質(zhì)”指內(nèi)在品質(zhì)?？鬃佑芯涿裕骸百|(zhì)勝文則野，文勝質(zhì)則史，文質(zhì)彬彬，然后君子?！辟|(zhì)樸勝過文飾，則顯野粗、豪直；文飾勝過質(zhì)樸，則顯虛偽、曲折，質(zhì)樸與文飾搭配均勻，調(diào)和得當，才是真正的大雅君子。

董仲舒繼承了孔子的觀點，他說“質(zhì)、文兩備，然后其禮成”。符合文質(zhì)兼?zhèn)洹岸Y”的社會狀態(tài)是他心目中最高的治理追求，但“文質(zhì)彬彬”的狀態(tài)確實不容易做到，如果在“文質(zhì)”之間做一選擇的話，董仲舒選擇了后者，他說“俱不能備，而偏行之，寧有質(zhì)而無文”，“《春秋》之序道也，先質(zhì)而后文?！睕]有刻意的粉飾，沒有華麗的裝潢，沒有詞藻的妝扮，只坦誠，只有率真，只有心直口快，反倒顯得更實際更有用，正是社會治理所需要的人才！

他舉了一個例子：按照《春秋》書事達理的表現(xiàn)方法，中原諸侯拜訪魯君，一律用“來朝”兩字表達。朝見時總免不了一套繁文縟節(jié)的禮儀。介國原本只是一個東夷小國，其國君名叫葛盧。夷狄之主，不熟悉“來朝”的這一套禮儀，沒有行諸侯見魯君之大禮，所以僖公二十九年冬季，《春秋》書作“介葛盧來”四字，而非“來朝”?？紤]到他能夠主動朝見禮儀之邦，說明其心中已經(jīng)萌發(fā)向往仁義、趨近王化的意向了，其動機值得肯定，應該給予鼓勵和褒獎，因此《春秋》稱呼他的名號。然而，如果徒有文飾而失去質(zhì)樸之本性，不但不符合禮的要求，而且還會滋生出許多罪惡的事端。 （未完待續(xù)）